亲的心里五味杂陈，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尹杰又把媳妇接来了，还有三岁的儿子。
那小子别看年龄小却很是机灵，见到母亲先甜甜地喊了一声：奶奶，过年好！
母亲含着笑答应着好好好，小鹿鹿也过年好。
她把事先准备的红包塞给了小孙子，又亲昵地摸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对着尹杰右侧的女人含笑着打了声招呼，把人热情地让进了屋。
女人正是尹杰的媳妇。
太阳很好，直射了满炕的阳光，显得屋子里暖洋洋的。
母亲冲女人说道：姜丽，赶紧脱鞋上炕暖和暖和吧，天太冷了。
这几天气温骤降，达到了零下二十度，给院外看家的大黄狗倒的狗食 眨眼功夫就冻成了冰坨。
姜丽也不忸怩，脱掉那双鞋跟足有三寸长的大皮靴后，一屁股坐到的热炕头。
尹杰把小鹿鹿也抱上了炕，拉开了叠在一旁的薄被盖到了娘俩儿腿上。
母亲转头去柜子里翻找，不一会炕上就摆满了果盘，花生瓜子栗子苹果桔子糖，五颜六色，很是热闹。
她抓了一把糖往小鹿鹿手里塞，孩子刚伸出小手就被姜丽制止了：小孩不能吃太多糖牙会坏的！
孩子嘴角一撇差点哭出来，又不敢违抗妈妈，一脸的委屈。
母亲尴尬地缩回手，把糖果换成桔子哄道：我们吃桔子，桔子可甜了可甜了，尝一口？
孩子不难哄，眨眼间就破涕为笑了。
母亲又和姜丽说了几句话后就去了厨房忙碌。
儿子尹杰和姜丽母子正坐在热炕头上嬉闹，没有人发现母亲差点滴落在菜刀上的泪水，和她压抑哭声而耸动的肩膀。
厨房是她自己的天地，空无一人，她不用再刻意装出欢喜的样子。
可以无声地哭一哭，发泄一下心中的苦闷。
才大年初三，她知道哭不好，但刚才努力笑得太久，这会儿只剩心酸，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掉了下来。
她不喜欢姜丽这个儿媳，也不喜欢小鹿鹿这个孙子，但照目前情况来看又只能接受了，这叫她怎么不气？
去年夏天，尹杰第一次说要领姜丽回来的时候，母亲简直心花怒放。
尹杰都二十八岁了，村里这么大岁数的男孩早就当爸了，他的婚姻之路却一直不太顺利，谈过几个都没等见家长就黄了。
当父母的急在心里却无能为力，只能托人帮儿子说媒。尹杰又反感相亲，真是愁人。
原来儿子是心中有数的呀，这不把对象领回来了吗。
母亲准备了一千块钱的大红包，人家姑娘第一次上门，可不能怠慢了去。
果然很让人满意。
母亲乍眼看到姜丽就很喜欢，这姑娘细腰大屁股，脸蛋好看，穿着也精致，这要是娶回来，在村里排名能进前三名。
一开口说话更是不得了，嘴甜的要命。
母亲很满意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等尹杰送走姜丽回来，她就迫不及待地张罗他们的婚事。
尹杰说不急。
怎么不急？这么好的媳妇要是跑了就没处找去了。
尹杰开始言辞闪烁。
母亲打小把他拉吧大，这表情一看就是有故事。
果然是大雷。
尹杰：妈，我之前没说怕你不同意，姜丽结过婚。
母亲果然被震晕。
那么细细挑挑的女孩怎么就不是姑娘了呢？
她无法接受头婚的儿子娶个二婚的女人。
何况儿子长得实在不赖。
唉，那一千块钱就当打水漂了吧。母亲不同意尹杰继续和姜丽交往。
那简直让她抬不起头。
母亲一直都是个要强要面子的女人。
三个月后，母亲发现尹杰根本没听她的话，反而跟姜丽打得更火热了，因为有的时候尹杰几夜不回家。
有人看到他跟姜丽住在了一起，在城里租房。
日复一日，母亲一点点妥协：儿子，你要实在喜欢姜丽，那就结婚吧，整天稀里糊涂地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尹杰又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姜丽有个两岁的儿子，跟她。
母亲不想当现成的奶奶。何况是个男孩，供他读书娶媳妇买房子得花多少钱？
就是个无底洞啊！
想想儿子以后挣的钱都得给别人的孩子花了，她就睡不着觉。
怎么就让尹杰遇上姜丽了呢？孽缘啊孽缘。
尹杰几乎不回家了，整天和姜丽在一起，犹如一对恩爱夫妻过起了小日子。
这算什么？
又三个月过去，有邻居跟母亲闲聊打听尹杰什么时候结婚。
那次姜丽来，很多人都看见了。
母亲心中苦涩，把心一横：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儿子喜欢就把婚事给他们办了吧，唯一的欣慰是姜丽还不到三十，还可以生二胎生三胎，总会有亲孙子孙女的。
母亲把尹杰叫回家，给他张罗结婚。
尹杰没有露出她想象中的欣喜。他低垂着头老半天不说话，一看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母亲心中一乐：儿子终于想通了和姜丽分了手？
尹杰终于说出了口：姜丽还没离婚，我和她领不了证。
什么？
母亲差点吐血，自小就被谆谆教诲的儿子竟然成了男小三，插足别人的婚姻！
母亲拿起炕上的笤帚使劲儿往儿子身上抽去。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姜丽跟他男人早就分居了，我没有破坏他们的婚姻！
母亲住了手，在她看来不管怎么样尹杰都不应该跟一个有夫之妇掺和。
这下怎么办？
她担心姜丽的老汉子哪天急了眼杀了自己儿子，为了个女人不值。
尹杰说姜丽早就不想跟他老公过了，早晚都会离，而他不会放弃她。
母亲的脑袋差点炸开，再也没忍住俯身在炕上嚎啕大哭。
绝望，深深的那种绝望。
尹杰这辈子恐怕都会和姜丽纠缠不清了。
而她阻止不了。
又过了两个月，有一天尹杰把姜丽又带了回来，一起来的还有个小男孩。
他说妈：这是小鹿鹿，你孙子！
小鹿鹿喊母亲奶奶，声音还有些含糊不清，奶声奶气的，那声音犹如一柄钢针深深地扎在了她的心尖上，疼到冒冷汗。
以后三人又回来过三四次，有时吃顿饭就走，有时还会住上一宿。
每次母亲都战战兢兢，生怕姜丽老公突然拿把刀子找来。
每次都很生气，气儿子被一个女人拿捏的死死的，她却无能为力。
转眼到了过年，尹杰没有回来吃年夜饭，母亲知道他是在陪着姜丽。
她有什么办法？儿子长大了就什么不由娘了。
当尹杰说年后把姜丽和她儿子带回来住两宿的时，她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
她不同意又怎么样呢？
母亲一边做饭一边流泪，有滴泪还差点掉进刚蒸好的肉里。
她赶忙去接，手忙脚乱的。
尹杰刚好看到这一幕，问道：妈，你怎么了，烟熏着了？
母亲冲他一笑：可不，这几天风大，灶火堂倒风不好烧，熏烟了。
她能说真话吗？不能，她看出来了儿子不是只想睡姜丽，还想跟人家结婚，她只能忍下所有的委屈，笑脸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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