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梦都没想到，那个和我约定要考同一所大学的女孩，会在高考前夕，亲手撕碎我们的梦想。她让我放弃高考，去工厂打螺丝，用我的血汗钱，圆她的大学梦。“等你毕业了，我们再结婚。”她画着大饼。我只感到一阵恶心，当场提了分手。十年后，她成了富太太，在同学会上，她老公指着我，对众人说：“这就是当年爱我老婆爱到放弃前途的傻子。”全场哄笑，她也一脸得意。直到她最好的闺蜜悠悠开口：“她没告诉你吗？当年是他把她甩了，因为她想让他当供养的血包。”同学会上，前任闺蜜揭穿十年谎言01君悦酒店的鎏金吊灯散发着过于热烈的光。光线刺得我眼睛有些发酸。空气里混杂着昂贵的香水、食物的油腻香气和酒精挥发的味道，熏得人头脑发昏。我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像一尊与这喧嚣盛宴格格不入的雕像。王倩和她的丈夫李浩，无疑是今晚的绝对中心。她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香槟色长裙，挽着李浩的手臂，笑得像一朵盛放的牡丹。李浩挺着啤酒肚，手腕上的金表在灯光下闪得有些俗气。他正在高谈阔论，享受着同学们众星捧月般的吹捧。“耗子，还是你厉害，把我们当年的班花都追到手了。”“就是，倩倩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富太太。”李浩的下巴抬得更高了，油光满面的脸上写满了得意。他的目光在场内巡视，像一个君王在检阅自己的领地。然后，他的视线定格在我身上。那目光里先是闪过一点疑惑，随即转为轻蔑和一种发现了新乐子的惊喜。他像是找到了一个能让他更加大放异彩的绝佳道具。他端着酒杯，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身后的王倩也跟了过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矜持微笑。“哟，这不是陈默吗？”李浩的声音大得足以让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这个不起眼的角落。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抬起头，看着他。“我还以为你没脸来呢。”他凑近了，酒气喷在我脸上，令人作呕。我没有说话。见我沉默，他更来劲了，一把揽过王倩的肩膀，对着众人宣布。“来来来，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可是个传奇人物。”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这位陈默同学，当年可是爱我们家倩倩爱得死去活来啊。”“爱到什么程度呢？”“爱到愿意为了供我们家倩倩上大学，自己放弃高考，要去工厂打螺丝呢。”他的话音一落，全场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那笑声尖锐、刺耳，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针，试图扎进我的皮肤。有人发出夸张的惊叹，有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充满了同情、鄙夷和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真的假的？还有这种情圣？”“傻子吧，为了个女人放弃前途。”“啧啧，看看现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成了全场的笑柄，一个用自己的前途去祭奠别人爱情的、可悲又可笑的傻子。王倩靠在李浩怀里，垂下眼帘，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她露出一个娇羞又无奈的表情，仿佛在说：我也没办法，谁让我魅力这么大呢。她享受着这种由我的牺牲和愚蠢衬托出的、无与伦比的虚荣。我的内心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一点愤怒都没有。我只是冷眼看着眼前这两个跳梁小丑，觉得他们滑稽得可怜。这出他们排练了十年的独角戏，今天终于找到了另一个主角登台，好让他们演得更尽兴。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角落里，一道目光让我略感意外。林薇。王倩名义上的闺蜜。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素面朝天，在这片浮华中显得格格不入。她的脸上没有笑容，眉头紧锁，看着王倩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和冰冷。李浩显然对现场的效果非常满意，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重，带着羞辱的意味。“兄弟，别难过，感情嘛，就是这样。”“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啊？还在打螺丝吗？”他又一次成功地引爆了全场的笑点。我还没开口。一个清冷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李浩。”是林薇。她站了起来，目光直直地射向洋洋得意的李浩。“她没告诉你吗？”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辩的力量。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又看看李浩，最后，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王倩惨白的脸上。林薇的视线转向王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当年，是陈默把她甩了。”“因为她想让陈默退学去打工，当她上大学的供养血包。”轰的一声。我仿佛听到了王倩脸上那副完美面具轰然碎裂的声音。整个世界，死一般的寂静。王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十年未见的，真实的惊恐。02十年前的那个午后，阳光也是这样热烈。教室窗外的香樟树被晒得蔫头耷脑，蝉鸣声吵得人心烦意乱。黑板上用红色粉笔写着“距离高考仅剩 30 天”的字样，每个字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我和王倩趴在课桌上，偷偷在草稿纸上规划着我们的未来。“我们要考同一所大学，就在西湖边上，听说那里的风景特别美。”她用笔尖戳着我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好。”我笑着点头，在纸上写下那所大学的名字，又在旁边画了一颗心，把我们的名字圈在里面。那时的我，以为未来就会像这张草稿纸上画的一样，简单又美好。那时的我，从未怀疑过我们之间这份感情的纯粹。直到有一天晚自习后，在回家的路上，她第一次流露出了不安。“阿默，我好怕，我怕我考不上。”她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抖。“别怕，就算你考不上，我也会陪你复读，我等你。”我握紧她的手，语气无比认真。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真诚的承诺。她却摇了摇头，抽回了自己的手。“复读太苦了，而且浪费一年时间，我不想。”她停下脚步，在昏黄的路灯下转过身，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阿默，我有一个更聪明的办法。”我看着她，心里涌起一点不祥的预感。“你的成绩比我好太多了，考上那所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而我，可能只能上个大专。”“这样我们不就分开了吗？”她的话像一张网，开始慢慢收紧。“所以我想，不如你今年先别考了。”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以为我听错了。“你说什么？”“你先别考，”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可怕，“你去找个工作，去工厂里打螺-丝，或者去工地上搬砖，什么都行，只要能赚钱。”“你每个月把工资寄给我，我拿着钱，可以报最好的补习班，安心地复读一年。”“等我明年考上了，你再回来继续考。”她详细地描绘着她的蓝图，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陌生的、算计的光芒。我呆呆地看着她，那个我爱了三年的女孩，此刻的脸庞显得无比陌生。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一寸寸变冷。她似乎看出了我的震惊，连忙上前拉住我的手，放软了声音，开始给我画那张最诱人的大饼。“阿默，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你想啊，等我大学毕业了，我们就立刻结婚。”“我读了大学，有了好工作，我们未来的生活才会更好，不是吗？”“这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啊。”“我们……的未来？”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我的未来，就是放弃我寒窗苦读十二年的唯一机会，去工厂里耗尽我的青春和血汗，去成全她的大学梦？我看着她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对我前途的担忧，只有理所当然的自私和对未来的贪婪。那一瞬间，过去三年所有的甜蜜回忆，都变成了一股巨大的恶心感，直冲我的喉咙。原来我不是她的爱人。我只是她用来实现梦想的垫脚石，是她可以随时牺牲和丢弃的工具。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她紧抓着我的手指。她的脸上闪过一点慌乱。“阿默，你怎么了？”我看着她，内心那片汹涌的惊涛骇浪，最终化为了死寂的平静。“我们分手吧。”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出这五个字。说完，我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咒骂。“陈默你这个混蛋！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就是个自私鬼！你没有良心！”那些声音像带了毒的刀子，但已经伤不到我了。因为我的心，在那一刻，已经死了。我没有回头。一步也没有。03分手的打击，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重感冒。我的世界被抽走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灰白。那几天，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上课走神，吃饭没胃口，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王倩说那些话时的表情。那种理所当然，那种冷酷无情。我不断地问自己，我爱上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高考的倒计时牌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悲伤而停留。我看着父母日渐斑白的头发和布满老茧的双手，看着他们省吃俭用只为给我提供一个好一点的学习环境。我没有资格沉沦。我把自己埋进了书山题海里，用疯狂的刷题来麻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屋外下着大雨。我查到分数的时候，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比我最好的模拟考成绩低了整整三十分。这场无妄之灾，终究还是影响了我的发挥。好在，分数依然超过一本线不少，足够让我被一所南方的 211 大学的计算机系录取。虽然不是梦想中的那所西湖边的学府，但已经是我能抓住的，最好的结果。我收拾行囊，独自一人登上了南下的火车。车窗外，家乡的景物不断倒退，我与我的青春，做了一场漫长的告别。大学生活比我想象的更艰苦。我的家境普通，父母给的生活费只够勉强维持温饱。我开始了我半工半读的生活。发传单，做家教，在食堂里兼职，只要能赚钱的活，我都干。也是在那个时候，我从一个高中同学的口中，听到了王倩的消息。她落榜了。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我没料到的是后续。她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去复读，而是很快就和我们那一个有钱的社会青年搞在了一起。那个男人为她租了高档公寓，送她名牌包包，资助她进了当地最好的复读学校。同学在电话那头感慨：“王倩真是好命，总有男人愿意为她花钱。”我挂了电话，站在大学图书馆的书架前，久久没有动弹。窗外，是别的同学在操场上打球嬉闹的青春洋溢。而我，正要去食堂后厨洗那堆积如山的餐盘。我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许久不曾看过的社交软件。王倩的朋友圈里，是一张她和新男友的亲密合照，配文是：“谢谢你为我撑起一片天。”照片里的她，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关于过去的苦涩，也彻底烟消云散了。我终于看清，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和我一起奋斗的未来。她想要的，只是一个能为她的人生买单的钱包。无论是当初的我，还是现在的那个男人，都只是她的工具而已。我默默地删除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从此以后，我的世界里，只有我自己。我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困兽，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里。图书馆的闭馆音乐，成了我每天的催眠曲。宿舍楼下的路灯，见证了我无数个通宵学习的夜晚。我开始自学编程，接一些简单的外包项目，赚取生活费和宝贵的项目经验。生活很苦，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踏实。就在我以为自己成了一座孤岛时，一条信息突兀地跳了出来。“陈默，听说你在计算机系，我有个电脑问题想请教你。”是林薇。她竟然也考到了这所大学。我有些意外，但还是认真地帮她解决了问题。从那以后，我们偶尔会联系。她会问我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我也会在她遇到困难时帮一把手。期末考试前，她会给我送来一盒热乎乎的蛋挞，附上一张纸条：“别太累了，注意身体。”那淡淡的奶香味，像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我冰冷晦暗的生活里，带来了一点久违的温暖。但我不敢多想。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业和事业上，那一点点温暖，被我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心底最深处。大学毕业季，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伤感和对未来的迷茫。我手里捏着几家互联网大厂的录用通知书，薪资待遇都相当优厚。同学们都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但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决定。04我拒绝了所有录用。我要自己创业。我和几个在大学里一起做项目的同学，凑了点钱，租了一间狭窄的民房，成立了一个小小的游戏工作室。名字很俗气，叫“星海”。寓意是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但现实很快就给了我们一记响亮的耳光。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创业维艰，远比我想象的要困难一万倍。资金短缺，技术瓶颈，市场推广无门。我们每天吃着泡面，睡在行军床上，没日没夜地写代码，改 BUG。出租屋里永远飘着一股烟味、汗味和外卖的馊味。但我们的第一个项目，还未上线就宣告失败。投资人的撤资，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团队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有人哭了，有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接受现实，去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工作室濒临解散。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上那行刺眼的“GAME OVER”，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难道我真的错了吗？难道我注定就是一个失败者？我不甘心。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中介的电话。“你好，我想咨询一下，我名下有一套老城区的房子，现在抵押贷款能贷多少钱？”那是父母留给我唯一的房产，是我最后的退路。我决定，再搏一次。我用那套房子做抵押，贷来了一笔钱，重新召集了团队成员。我对他们说：“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成了，我们一起吃肉，败了，我一个人扛下所有债务。”大家看着我通红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最终都选择了留下来。那段日子，林薇成了我们工作室的常客。她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提着大份的饭菜过来，帮我们打扫卫生，清洗堆积如山的衣物。有时候我们忙到深夜，一回头，就能看到她趴在角落的桌子上睡着了。她就像一束温柔而坚定的光，支撑着我们走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时光。我把所有的感激都藏在心里，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新的项目中。我开始展现出对游戏市场惊人的洞察力和技术上的前瞻性。我推翻了之前所有的设计，提出了一个大胆创新的玩法。在我的带领下，团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创造力。三个月后，我们的游戏 demo 终于完成。在一次小型的地方游戏展会上，我们的简陋展位无人问津。就在我们心灰意冷准备收摊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在我们展位前停下了脚步。他试玩了我们的 demo，表情从随意慢慢变得专注，最后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你们这个游戏，很有意思。”他递给我一张名片。名片上的头衔是——“启明创投，投资总监”。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片绿洲。我们获得了第一笔天使投资。工作室，转危为安。星海科技这个名字，也第一次在业内这个小小的圈子里，激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水花。05拿到投资后的几年，是星海科技飞速发展的几年。我们搬进了宽敞明亮的写字楼，团队规模不断扩大，一个又一个成功的项目让我们在业界站稳了脚跟。我忙得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同学群里偶尔弹出的消息，是我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窗口。也是通过这个窗口，我断断续续地看到了王倩的人生轨迹。她最终还是没能考上大学。但她成功地嫁给了那个一直追求她的富二代，李浩。婚礼办得极其盛大，照片刷满了整个同学群的屏幕。婚纱照里的她，笑靥如花，幸福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我做梦都没想到，那个和我约定要考同一所大学的女孩，会在高考前夕，
亲手撕碎我们的梦想。她让我放弃高考，去工厂打螺丝，用我的血汗钱，圆她的大学梦。
“等你毕业了，我们再结婚。”她画着大饼。我只感到一阵恶心，当场提了分手。十年后，
她成了富太太，在同学会上，她老公指着我，
对众人说：“这就是当年爱我老婆爱到放弃前途的傻子。”全场哄笑，她也一脸得意。
直到她最好的闺蜜悠悠开口：“她没告诉你吗？当年是他把她甩了，
因为她想让他当供养的血包。”同学会上，
前任闺蜜揭穿十年谎言01君悦酒店的鎏金吊灯散发着过于热烈的光。
光线刺得我眼睛有些发酸。空气里混杂着昂贵的香水、食物的油腻香气和酒精挥发的味道，
熏得人头脑发昏。我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像一尊与这喧嚣盛宴格格不入的雕像。
王倩和她的丈夫李浩，无疑是今晚的绝对中心。她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香槟色长裙，
挽着李浩的手臂，笑得像一朵盛放的牡丹。李浩挺着啤酒肚，
手腕上的金表在灯光下闪得有些俗气。他正在高谈阔论，享受着同学们众星捧月般的吹捧。
“耗子，还是你厉害，把我们当年的班花都追到手了。”“就是，倩倩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富太太。”李浩的下巴抬得更高了，油光满面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他的目光在场内巡视，像一个君王在检阅自己的领地。然后，他的视线定格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先是闪过一点疑惑，随即转为轻蔑和一种发现了新乐子的惊喜。
他像是找到了一个能让他更加大放异彩的绝佳道具。他端着酒杯，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
身后的王倩也跟了过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矜持微笑。“哟，这不是陈默吗？
”李浩的声音大得足以让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这个不起眼的角落。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抬起头，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没脸来呢。”他凑近了，酒气喷在我脸上，令人作呕。我没有说话。见我沉默，
他更来劲了，一把揽过王倩的肩膀，对着众人宣布。“来来来，我给各位介绍一下，
这位可是个传奇人物。”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这位陈默同学，
当年可是爱我们家倩倩爱得死去活来啊。”“爱到什么程度呢？
”“爱到愿意为了供我们家倩倩上大学，自己放弃高考，要去工厂打螺丝呢。
”他的话音一落，全场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那笑声尖锐、刺耳，
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针，试图扎进我的皮肤。有人发出夸张的惊叹，有人交头接耳地议论，
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充满了同情、鄙夷和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真的假的？
还有这种情圣？”“傻子吧，为了个女人放弃前途。”“啧啧，看看现在，一个天上，
一个地下。”我成了全场的笑柄，一个用自己的前途去祭奠别人爱情的、可悲又可笑的傻子。
王倩靠在李浩怀里，垂下眼帘，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她露出一个娇羞又无奈的表情，
仿佛在说：我也没办法，谁让我魅力这么大呢。
她享受着这种由我的牺牲和愚蠢衬托出的、无与伦比的虚荣。我的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甚至连一点愤怒都没有。我只是冷眼看着眼前这两个跳梁小丑，觉得他们滑稽得可怜。
这出他们排练了十年的独角戏，今天终于找到了另一个主角登台，好让他们演得更尽兴。
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角落里，一道目光让我略感意外。林薇。
王倩名义上的闺蜜。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素面朝天，在这片浮华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的脸上没有笑容，眉头紧锁，看着王倩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和冰冷。
李浩显然对现场的效果非常满意，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重，带着羞辱的意味。“兄弟，
别难过，感情嘛，就是这样。”“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啊？还在打螺丝吗？
”他又一次成功地引爆了全场的笑点。我还没开口。一个清冷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李浩。”是林薇。她站了起来，
目光直直地射向洋洋得意的李浩。“她没告诉你吗？”她的声音平静，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辩的力量。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又看看李浩，最后，
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王倩惨白的脸上。林薇的视线转向王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当年，是陈默把她甩了。”“因为她想让陈默退学去打工，当她上大学的供养血包。
”轰的一声。我仿佛听到了王倩脸上那副完美面具轰然碎裂的声音。整个世界，
死一般的寂静。王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十年未见的，真实的惊恐。02十年前的那个午后，
阳光也是这样热烈。教室窗外的香樟树被晒得蔫头耷脑，蝉鸣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黑板上用红色粉笔写着“距离高考仅剩 30 天”的字样，每个字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我和王倩趴在课桌上，偷偷在草稿纸上规划着我们的未来。“我们要考同一所大学，
就在西湖边上，听说那里的风景特别美。”她用笔尖戳着我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
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好。”我笑着点头，在纸上写下那所大学的名字，
又在旁边画了一颗心，把我们的名字圈在里面。那时的我，
以为未来就会像这张草稿纸上画的一样，简单又美好。那时的我，
从未怀疑过我们之间这份感情的纯粹。直到有一天晚自习后，在回家的路上，
她第一次流露出了不安。“阿默，我好怕，我怕我考不上。”她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抖。
“别怕，就算你考不上，我也会陪你复读，我等你。”我握紧她的手，语气无比认真。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真诚的承诺。她却摇了摇头，抽回了自己的手。“复读太苦了，
“阿默，我有一个更聪明的办法。”我看着她，心里涌起一点不祥的预感。
“你的成绩比我好太多了，考上那所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而我，可能只能上个大专。
”“这样我们不就分开了吗？”她的话像一张网，开始慢慢收紧。“所以我想，
不如你今年先别考了。”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以为我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先别考，”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可怕，“你去找个工作，去工厂里打螺-丝，
或者去工地上搬砖，什么都行，只要能赚钱。”“你每个月把工资寄给我，我拿着钱，
可以报最好的补习班，安心地复读一年。”“等我明年考上了，你再回来继续考。
”她详细地描绘着她的蓝图，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陌生的、算计的光芒。我呆呆地看着她，
那个我爱了三年的女孩，此刻的脸庞显得无比陌生。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一寸寸变冷。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震惊，连忙上前拉住我的手，放软了声音，开始给我画那张最诱人的大饼。
“阿默，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你想啊，等我大学毕业了，我们就立刻结婚。
”“我读了大学，有了好工作，我们未来的生活才会更好，不是吗？
”“这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啊。”“我们……的未来？
”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我的未来，就是放弃我寒窗苦读十二年的唯一机会，
去工厂里耗尽我的青春和血汗，去成全她的大学梦？我看着她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对我前途的担忧，只有理所当然的自私和对未来的贪婪。那一瞬间，
过去三年所有的甜蜜回忆，都变成了一股巨大的恶心感，直冲我的喉咙。
原来我不是她的爱人。我只是她用来实现梦想的垫脚石，是她可以随时牺牲和丢弃的工具。
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她紧抓着我的手指。她的脸上闪过一点慌乱。“阿默，
你怎么了？”我看着她，内心那片汹涌的惊涛骇浪，最终化为了死寂的平静。“我们分手吧。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出这五个字。说完，我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咒骂。“陈默你这个混蛋！你根本就不爱我！
”“你就是个自私鬼！你没有良心！”那些声音像带了毒的刀子，但已经伤不到我了。
因为我的心，在那一刻，已经死了。我没有回头。一步也没有。03分手的打击，
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重感冒。我的世界被抽走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灰白。那几天，
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上课走神，吃饭没胃口，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王倩说那些话时的表情。那种理所当然，那种冷酷无情。我不断地问自己，
我爱上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高考的倒计时牌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悲伤而停留。
我看着父母日渐斑白的头发和布满老茧的双手，
看着他们省吃俭用只为给我提供一个好一点的学习环境。我没有资格沉沦。
我把自己埋进了书山题海里，用疯狂的刷题来麻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
屋外下着大雨。我查到分数的时候，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
比我最好的模拟考成绩低了整整三十分。这场无妄之灾，终究还是影响了我的发挥。好在，
分数依然超过一本线不少，足够让我被一所南方的 211 大学的计算机系录取。
虽然不是梦想中的那所西湖边的学府，但已经是我能抓住的，最好的结果。我收拾行囊，
独自一人登上了南下的火车。车窗外，家乡的景物不断倒退，我与我的青春，
做了一场漫长的告别。大学生活比我想象的更艰苦。我的家境普通，
父母给的生活费只够勉强维持温饱。我开始了我半工半读的生活。发传单，做家教，
在食堂里兼职，只要能赚钱的活，我都干。也是在那个时候，我从一个高中同学的口中，
听到了王倩的消息。她落榜了。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我没料到的是后续。
她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去复读，而是很快就和我们那一个有钱的社会青年搞在了一起。
那个男人为她租了高档公寓，送她名牌包包，资助她进了当地最好的复读学校。
站在大学图书馆的书架前，久久没有动弹。窗外，是别的同学在操场上打球嬉闹的青春洋溢。
而我，正要去食堂后厨洗那堆积如山的餐盘。我拿出手机，
点开了那个许久不曾看过的社交软件。王倩的朋友圈里，是一张她和新男友的亲密合照，
配文是：“谢谢你为我撑起一片天。”照片里的她，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那一刻，
我心里最后一点关于过去的苦涩，也彻底烟消云散了。我终于看清，她想要的，
从来不是和我一起奋斗的未来。她想要的，只是一个能为她的人生买单的钱包。
无论是当初的我，还是现在的那个男人，都只是她的工具而已。
我默默地删除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从此以后，我的世界里，只有我自己。
我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困兽，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里。图书馆的闭馆音乐，
成了我每天的催眠曲。宿舍楼下的路灯，见证了我无数个通宵学习的夜晚。我开始自学编程，
接一些简单的外包项目，赚取生活费和宝贵的项目经验。生活很苦，
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踏实。就在我以为自己成了一座孤岛时，一条信息突兀地跳了出来。
“陈默，听说你在计算机系，我有个电脑问题想请教你。”是林薇。
她竟然也考到了这所大学。我有些意外，但还是认真地帮她解决了问题。从那以后，
我们偶尔会联系。她会问我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我也会在她遇到困难时帮一把手。
期末考试前，她会给我送来一盒热乎乎的蛋挞，附上一张纸条：“别太累了，注意身体。
”那淡淡的奶香味，像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我冰冷晦暗的生活里，带来了一点久违的温暖。
但我不敢多想。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业和事业上，那一点点温暖，
被我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心底最深处。大学毕业季，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伤感和对未来的迷茫。
我手里捏着几家互联网大厂的录用通知书，薪资待遇都相当优厚。
同学们都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但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决定。
04我拒绝了所有录用。我要自己创业。我和几个在大学里一起做项目的同学，凑了点钱，
租了一间狭窄的民房，成立了一个小小的游戏工作室。名字很俗气，叫“星海”。
寓意是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但现实很快就给了我们一记响亮的耳光。理想丰满，
现实骨感。创业维艰，远比我想象的要困难一万倍。资金短缺，技术瓶颈，市场推广无门。
我们每天吃着泡面，睡在行军床上，没日没夜地写代码，改 BUG。
出租屋里永远飘着一股烟味、汗味和外卖的馊味。但我们的第一个项目，
还未上线就宣告失败。投资人的撤资，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团队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有人哭了，有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接受现实，
去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工作室濒临解散。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
看着电脑屏幕上那行刺眼的“GAME OVER”，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难道我注定就是一个失败者？我不甘心。我拿出手机，
现在抵押贷款能贷多少钱？”那是父母留给我唯一的房产，是我最后的退路。我决定，
再搏一次。我用那套房子做抵押，贷来了一笔钱，重新召集了团队成员。
我对他们说：“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成了，我们一起吃肉，败了，我一个人扛下所有债务。
”大家看着我通红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最终都选择了留下来。那段日子，
林薇成了我们工作室的常客。她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提着大份的饭菜过来，
帮我们打扫卫生，清洗堆积如山的衣物。有时候我们忙到深夜，一回头，
就能看到她趴在角落的桌子上睡着了。她就像一束温柔而坚定的光，
支撑着我们走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时光。我把所有的感激都藏在心里，
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新的项目中。
我开始展现出对游戏市场惊人的洞察力和技术上的前瞻性。我推翻了之前所有的设计，
提出了一个大胆创新的玩法。在我的带领下，团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创造力。
三个月后，我们的游戏 demo 终于完成。在一次小型的地方游戏展会上，
我们的简陋展位无人问津。就在我们心灰意冷准备收摊的时候，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在我们展位前停下了脚步。他试玩了我们的 demo，
表情从随意慢慢变得专注，最后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你们这个游戏，很有意思。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名片上的头衔是——“启明创投，投资总监”。那一刻，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片绿洲。
我们获得了第一笔天使投资。工作室，转危为安。星海科技这个名字，
也第一次在业内这个小小的圈子里，激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水花。05拿到投资后的几年，
是星海科技飞速发展的几年。我们搬进了宽敞明亮的写字楼，团队规模不断扩大，
一个又一个成功的项目让我们在业界站稳了脚跟。我忙得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
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同学群里偶尔弹出的消息，是我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窗口。
也是通过这个窗口，我断断续续地看到了王倩的人生轨迹。她最终还是没能考上大学。
但她成功地嫁给了那个一直追求她的富二代，李浩。婚礼办得极其盛大，
照片刷满了整个同学群的屏幕。婚纱照里的她，笑靥如花，幸福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