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逼我休妻、逼我攻略、最后要拉我同归于尽的“天命鸾俦”系统，似乎……彻底死机了。
然而，我二人都清楚，系统的沉寂，并不意味着危机的解除。
恰恰相反，失去了系统的制约，那个已经初步融合了“恶毒女配”命格气运的林楚楚，会变成何等可怕的存在？
真正的风暴，或许现在才刚刚开始。
房间里，烛火摇曳。
我靠在薇薇肩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那强行对抗系统自爆指令带来的灵魂撕裂感稍稍平复。
“它……好像真的没了。”我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沙哑，看向薇薇。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被窥视、被约束的异样，体内那预支的破妄一击能量虽然还在，却像是成了无主之物，不再受任何指令驱动。
薇薇闻言，仔细感受了一下，也确认了那股一直若有若无萦绕在我周身、让她潜意识里感到不适的“异物感”确实消失了。
她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抱着我的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颤。
“死了好！”她恨恨地道，随即又紧张地检查我，“你怎么样？刚才吐血了！”
“无妨，一点小反噬，气血翻腾而已。”
我握住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眉头却渐渐蹙起，“系统是沉寂了，但麻烦……恐怕更大了。”
不用他说，薇薇也明白。
系统在彻底“死机”前发出的最后警告犹在耳边——林楚楚已初步融合‘恶毒女配’命格气运，开始反向侵蚀系统核心！
如今系统这个“制约”突然消失，那已然成形的“恶毒女配”，会做出什么事？
“我们必须立刻拿到那个木偶！”薇薇语气急促，“毁了它，或许还能打断她的融合过程！”
就在我们挣扎起身，准备不顾一切夺取木偶时，异变以远超预料的方式悍然降临！
并非来自永宁侯府，而是来自……皇宫！
“咚——！！！”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敲击在灵魂上的钟鸣，撕裂夜空，响彻京城！
丧龙钟！帝王驾崩，国丧之钟！
“这……这怎么可能？！”我脸色骤变。当今天子并未听闻有急症重病！
紧接着，一股无形无质、却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恶意气场，以皇宫为中心，轰然扩散！怨毒、贪婪、疯狂……如同汹涌暗潮，掠过沈府，让我们脊背发寒！
而这气场的核心，恶意最浓郁处……正是永宁侯府！
根本无需再探查！
林楚楚！在她系统沉寂的这一刻，她彻底挣脱枷锁，将“恶毒女配”的命格气运，霸道释放！甚至引动天象异变，与国丧共鸣！
抑或，皇帝突然驾崩就与她爆发的恶力有关？
“她……她疯了？！”薇薇声音发颤。这已非内宅倾轧，是足以祸乱天下的灾厄！
我脸色铁青，感受着弥漫全城的恶意，眼神冰冷。
拿起桌上因对抗系统而耗尽灵光、变得朴实的龟甲。
“不，她没疯，只是彻底撕下了伪装。”我声音肃杀，“系统想利用我们清除她，她却借系统压力和邪术完成了蜕变。现在的她，恐怕已非躲在暗处施咒的林楚楚了。”
“这龟甲……还有用吗？”
薇薇凝神感知，摇头：“符文力量耗尽了。但它指明了方向——禁锢，契约。”
我目光扫过其他古物，“系统是‘异灵’，依靠契约。林楚楚的咒术，本质也是邪恶‘契约’。要对付她，关键在于找到能克制这类‘契约’的力量，或破坏她维持力量的根基！”
“破坏根基……赤焰草！孙嬷嬷！那个木偶！”薇薇眼神一亮，“就算她力量暴涨，咒术核心和媒介必然还在！”
就在这时，铃铛带着哭腔惊呼：“公子！夫人！不好了！街上乱起来了！好多地方起黑雾，有人说见鬼影了！永宁侯府那边，天上有黑红色的怪云在旋！”
我们冲到窗边望去——皇宫方向被悲戚白芒笼罩，而永宁侯府上空，果真凝聚着一团肉眼可见、缓缓旋转的黑红诡云，散发不祥之气！
远处街巷传来骚乱尖叫，无形恐惧在被引爆扩散！
林楚楚的力量，已开始直接影响现实！
“来不及慢慢谋划了。”我当机立断，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必须立刻行动，在她彻底稳固力量、造成更大灾难前，找到孙嬷嬷，夺走木偶，毁了赤焰草！”
我感受着体内沉寂的破妄一击能量，虽无法再得指令，但这股纯粹能量还在，或可强行驱动？
“我去永宁侯府！”我看向薇薇。
“不！我跟你一起去！侯府路径我熟，能更快找到孙嬷嬷！”
薇薇斩钉截铁，举起手腕一串檀木珠，“这也是师父留下的，或许有用。”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我用力握紧她的手：“好！一起！但跟紧我！”
我二人不再犹豫，换上深色衣物，带上可能用上的物品，如同两道影子，悄无声息离开沈府，直奔那黑红诡云笼罩下的、已成为风暴中心的永宁侯府。
夜色深重，暴雨初歇，积水映照着被诡云遮蔽的模糊月亮。
赶到时，竟发现孙嬷嬷化作一滩污秽倒毙在地。
永宁侯世子像个傻子一样呆愣在原地，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林楚楚却跟没事人似的，甚至还优雅地掸了掸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她抬眸，笑吟吟地看向我和薇薇。
“沈公子，你这脸色……啧啧，白得跟刚从面缸里捞出来似的。”
林楚楚语气轻佻，“强行动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滋味不好受吧？”
我此刻确实气血翻腾，四肢发软，恨不得当场找个墙角靠一靠，但输人不输阵，尤其不能在自家娘子面前跌份儿。
我强行站直，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林姑娘好手段，杀自己人比杀鸡还利索，沈某佩服。”
“废物利用完毕，自然该丢弃了。”
林楚楚说得理所当然，目光转向薇薇，“倒是沈夫人，令人刮目相看。”
薇薇面上却笑得比她还甜：
“劳林姑娘挂心，小门小户的玩意儿，比不上姑娘您……嗯，气象万千。”
林楚楚笑容微冷。
就在这时，一直被忽略的永宁侯世子，似乎终于从妹妹弑杀心腹嬷嬷的震惊中回过神，指着林楚楚，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妖……妖女！你连孙嬷嬷都杀！你……你到底是谁？！”
林楚楚瞥他一眼：
“大哥，你若还想留着世子之位吃喝玩乐，现在就滚回你的院子，闭上嘴，当个哑巴世子。否则……”
她指尖一缕黑气萦绕，“我不介意让侯府换个继承人。”
世子吓得怪叫一声，连滚带爬，速度之快，堪比受惊的兔子。
暖阁前，只剩下三方势力——黑化BOSS林楚楚，以及血量蓝条双双告急的我夫妇。
“好了，碍事的都清理了。”
林楚楚随意地拍了拍手，“现在，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了。沈公子，我其实一直很欣赏你。若你当初乖乖按‘天命’所言，休了身边这位，我们何必闹到今天这地步？”
我呵呵一笑：“天命？就那个连绑定都能搞错的铁疙瘩？它的话你也信？林姑娘，你这智商……有点感人啊。”
林楚楚脸色一沉：“牙尖嘴利！系统虽蠢，但它指引的方向没错！我才是该站在顶端，汲取这世界气运的天命之女！薇薇，她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暂时占据了我位置的窃贼！”
薇薇不乐意了，叉腰反驳：
“哎哎哎，说谁窃贼呢？我跟夫君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全京城都知道！你一个半路杀出来、还自带反派光环的，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是窃贼？你这叫碰瓷！是讹诈！”
“你！”林楚楚被我们气得胸口起伏，周身的黑红雾气又开始不稳定地翻腾。
“哼，逞口舌之利！”
林楚楚不再废话，她抬起手，浓郁的恶念开始在她掌心汇聚，形成一团不断扭曲、嘶鸣的黑暗能量球，“既然不肯顺从，那就和这腐朽的侯府一起，化为我的养料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圣旨到——！”
一声尖利悠长的唱喏，如同利箭划破侯府上空凝滞的恶意，由远及近！
紧接着，杂沓而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甲胄碰撞的金铁之音！
一队盔明甲亮、煞气凛然的禁军，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入庭院，瞬间将整个区域包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一人，面白无须，手持明黄卷轴，正是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曹公公。
而在禁军之前，还站着一位身着紫色官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
他手持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如意，那光芒所及之处，林楚楚周身翻腾的黑红雾气竟如同遇到克星般，微微向后缩去！
“是国师！”薇薇低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曹公公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庭院，孙嬷嬷的尸体，以及明显状态不对的林楚楚和我夫妻二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宁侯府嫡女林氏，身负邪秽，勾结妖人，秽乱宫闱，谋害圣躬，更引动天象异变，祸乱京城，罪大恶极，人神共愤！着即剥夺封号，打入天牢，听候发落！钦此——！”
谋害圣躬？！
我和薇薇心中剧震！难怪丧龙钟响！皇帝的突然驾崩，果然与林楚楚有关！她竟然疯狂到了如此地步！
林楚楚面对圣旨和重重包围的禁军，非但没有畏惧，反而仰天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哈哈哈……老皇帝自己命薄，承受不住我真命天女的气运反噬，怪得了谁？想拿我？就凭你们这些凡夫俗子？”
她猛地将手中凝聚的黑暗能量球砸向禁军阵型！
“护驾！”国师厉喝一声，手中玉如意白光大盛，化作一道光幕挡在禁军前方！
“轰！”
黑暗能量与白色光幕猛烈撞击，发出沉闷的巨响，能量涟漪四散，吹得众人衣袂翻飞。
光幕剧烈晃动，但终究是挡住了这一击。
国师脸色一白，显然也并不轻松。
“结阵！拿下妖女！”禁军统领大喝。
训练有素的禁军立刻变换阵型，长枪如林，闪烁着寒光，步步紧逼，一股肃杀的铁血军阵之气弥漫开来，对那邪秽之气隐隐形成压制。
林楚楚眉头微蹙，她虽然力量暴涨，但刚刚咒术核心被毁，又强行抽取力量反噬皇帝，面对有备而来、结阵而战的精锐禁军和手持克制邪物法器的国师，也感到了一丝压力。
她目光阴狠地扫过我和薇薇，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禁军和国师，忽然冷笑一声：
“今日暂且放过你们！待我稳固境界，再来取你们狗命，还有这腐朽的江山！”
话音未落，她周身黑红雾气猛地爆开，浓郁如墨，瞬间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小心她遁走！”国师急道。
禁军们屏息凝神，长枪向前。
然而，黑雾散去，原地哪里还有林楚楚的身影？只有她留下的一句充满怨毒的话语在空中回荡：
“沈屹，宋知薇……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看着林楚楚消失的方向，又看看一片混乱的永宁侯府和如临大敌的禁军，我长长吁了口气，身体一软，这次是真的撑不住了，直接靠在了薇薇身上。
“夫君！”薇薇连忙扶住。
曹公公走上前，看了看虚弱的我和担忧的薇薇，语气缓和了些：
“沈大人，沈夫人，今日之事，二位受惊了。陛下……龙驭宾天，京城恐有动荡，妖女虽暂退，但其心不死，还需二位协助朝廷，共渡难关。且随杂家先行回府休息，详细情形，稍后自有旨意垂询。”
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对薇薇小声道：
“听见没，娘子，咱们从‘系统攻略目标’，升级成‘朝廷钦定反邪教先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