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就这样戛然而止。这是典型的海明威式的短篇小说结尾,评论家称之为“零度结尾”。和欧·亨利出人意料的戏剧化的结尾正相反,这种“零度结尾”是平平淡淡的滑过去,像结束又不像结束,把读者茫然地悬在半空。“零度结尾”的概念,可能是从罗兰·巴特《写作的零度》那里引发出来的。所谓“写作的零度”,在罗兰·巴特眼里,是以存在主义大师加缪为代表的那种方式,即“中性的”,“非感情化”,回避感情色彩和主观意向性的写作方式。海明威短篇小说的结尾也有“零度”特征,不点明主题,不表示意向,拒绝解释和判断,甚至不像结尾。我们不知道男人和姑娘以后会怎样,是不是做了手术?手术之后俩人是分手了,还是依旧像从前那样过着幸福生活?海明威似乎并不关心这些。他只是像一个摄影师,碰巧路过西班牙小站,偷拍下来一个男人和姑娘的对话,然后两个人上火车走了,故事也就结束了。他们从哪里来?是谁?又到哪里去?为什么来到了这个小站?海明威可能并不知道,我们读者也就无从知晓。整部小说运用的是非常典型的纯粹的限制性的客观叙事视角,恰像一架机位固定的摄影机,它拍到什么,读者就看到什么。绝少叙事者的干预和介入,甚至可以说非全知的叙事者知道的几乎与读者一样多。小说省略了太多的东西。包括人物的身份,故事的背景以及情节的来龙去脉。因此,想作出确凿的判断几乎是徒劳的。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