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并非完全虚构的故事,热爱文字的路上,有欣慰,也有心酸。
——题记
夕阳西下,她干完农活回到家。放下背斗,立好锄头,拍拍身上的尘土,忙不迭的抱起背斗中的新鲜青草到羊圈给几只羊添上,自言自语着:这几只羊什么时候能繁殖成一群羊就好了。随即挽起袖子,洗手做饭。和好面,切好胡萝卜丁、洋芋丁,再切好肉丁,葱碎。她晚饭要做臊子面,用料准备停当,她灌满一大壶水放在炉子上烧,看看时间还早,她向窗外望了一下院子,踮脚又看看大门口,这才从柜子里摸出一本书,小心翼翼地坐在火炉旁读起来……
今天,地里的头遍草她已锄完,总算舒了一口气。她知道地里的麦苗,打除草剂会省事很多,但她始终不愿意,苗稼用人力锄,除草兼松土,有利无害。书读得多了,懂得的道理自然就多,目光也更长远。农药的弊端看到的太多了——地里虫子没了,就连蝴蝶、小鸟都越来越少。她不忍心,却累了自己。
“这个怂婆娘,可看破书着吗?”炸雷般的吼声在身后响起,她看书看得太投入了,竟然没感觉到有人进来,更没等她反应过来,手中的书已被他抢了去。“我的书啊——”“老子叫你看,叫你看……”话未说完,书已被撕碎,又被高高扬飞,雪花般落下。逼急的她向他扑去“我读书难为你啥了?你这个畜牲!”可她还没到近前,他已抢先一步,抬脚就朝她的小腹踹去。因用力太大,脚一接触到她,她几乎整个人就飞起后抛向了柜子,只听“咚”的一声,她抱着小腹,跌坐地上。他还在怒不可遏“你这个瓜婆娘,也不撒泡尿照照,作家是你当的吗?娶你到家就是伺候老子,拉娃娃的……”她顾不了疼,边哭边趴在地上收拾散落的碎片,她怕这些连撕成的碎片都被他抓起来扔进火炉,快速的拾着“我的书,我的书……呜呜……”泪流满面的她,怎么也想不通:读书,何罪之有?农活没耽误,家务活更没耽误。可谁容她想,谁又能允许她多想?
“老子苦上回来了,饭都没下便利。你个怂婆娘就是欠揍”说着拳头雨点般落在她的后背上,不解恨,又踢一脚。“爸——,你就知道欺负我妈”。已经上高中的女儿放学回来了,拼尽全力用双手向他推去,他遂不及防,被推倒在地。一看二比一不占优势,骂骂咧咧的翻身起来,指着女儿的鼻子“你个黄毛丫头,翅膀硬了是不?倒奶子喂蛇俩,长大着可家叮开人了呗?现在娘儿们还搭上着对付开老子了,反了不成?饭不球吃了,酒坊门开着俩.....”回头又放狠话“破书我见一回烧一回,连个儿子生不下的哈怂,你走着瞧”他扭曲着脸摔门离去。女儿急忙去扶母亲,“丫头看透了没?好好读书啊,知识改变命运,别像妈一样。我这个没娘娃,若不是当时家里穷,中专考上没去哈,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好好儿读啊!”“妈,我在好好读,我在好好读……”“你考上大学,他不供我供,我就是卖血卖肾,也要供帮你上完大学”。“妈,你别难过,上大学我可以勤工俭学,等我大学毕业了,接你离开这里……”母女俩抱头痛哭……
忽然,她好像猛然记起了什么,拉女儿站起来,“丫头,快去写作业,那个畜牲,猫尿顶上几口回来可折腾到半夜俩”“妈,你哈没打坏吧?”“再甭操心我,赶紧写作业去啊!”
生活的艰辛她从来没有怕过,可这对身体的伤害、精神的折磨是她最最难以忍受的。她忍辱负重,只盼着女儿长大,盼着女儿远走高飞,替她圆梦,更替自己谋个好前程。她坚信这一天不远了……
薛海梅,青海湟源人,湟源作家协会会员,近几年陆续在几家微信平台发表作品。退休了,怀揣儿时的梦想用笔记录生活中点点滴滴的感动。青海读书会签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