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付出总有回报。当初那个连基础滚翻都做不利索、看到矮墙就发怵的我，如今已经能比较流畅地完成一套包含猫爬、精准跳远、懒人跳和蹬墙反弹的组合动作了。虽然动作还远谈不上潇洒，甚至有些地方显得笨拙，但至少有效。我的体能也有了显著的提升，至少不会再像最初那样跑几步就喘得像破风箱。
苏汐瑶的进步更是神速。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身体协调性和柔韧性好得令人嫉妒。现在的她，已经能在训练场那些由废旧物资搭建的、模拟楼顶和断壁残垣的复杂地形上，如履平地般飞檐走壁。她甚至开始尝试一些带有表演性质的空翻和转体动作，虽然每次都会被赵清欢板着脸训斥“华而不实”，但她吐吐舌头，下次依旧乐此不疲。用她的话说：“逃命的时候用不上，但帅是一辈子的事啊！”
这天下午，我们正在进行一项新的综合障碍训练。这条路线模拟了穿越一片混乱的街道废墟：需要先猫爬穿过一段低矮的“管道”（由几个拼接起来的油桶构成），接着快速蹬踏一侧的“墙壁”（一面加固的木版墙）以获得高度，抓住上方一根悬空的“水管”（其实是根结实的麻绳），摆荡到对面的“阳台”（一个垫高的平台），然后在几处高低错落的箱子上进行连续精准跳跃，最后从一个两米多高的“断崖”跳下，并完成落地缓冲翻滚。
这条路线对体力、技巧和勇气都是不小的考验。
“瑶瑶，先来！”赵清欢站在路线起点，手里拿着个破旧的秒表。
“看我的！”苏汐瑶自信满满地拍了拍手，粉色的马尾辫一甩，深吸一口气，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低姿匍匐迅捷无声，蹬墙起身干净利落，摆荡时身体舒展得像只灵巧的猿猴，落在平台上悄无声息。接下来的连续跳跃更是赏心悦目，脚尖在箱子上轻轻一点，身体便轻盈地跃出，精准地落在下一个目标上，没有丝毫犹豫。最后，她从两米高的台子边缘跃下，在空中甚至还做了个小小的转体，才抱膝团身，落地翻滚一气呵成，稳稳站定。
“11秒23！不错！”赵清欢按下秒表，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动作很流畅，但最后那个转体多余了，危险！”
“知道啦赵叔叔！下次注意！”苏汐瑶笑嘻嘻地跑回来，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脸上洋溢着运动后的红晕和得意。
“條久，到你了。”赵清欢看向我，眼神带着鼓励，“别紧张，按照平时训练的节奏来，注意安全。”
“嗯。”我点点头，走到起点，感觉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杂念排出脑海。猫爬、蹬墙、摆荡、跳跃、落地…… 我在心里默念着要点。
开始！我压低身体，钻入“管道”。黑暗和狭窄感瞬间袭来，但我已经习惯了，手脚并用，快速向前。冲出管道，没有丝毫停顿，我侧身蹬踏木板墙，借力向上，双手准确地抓住了悬空的麻绳。手臂传来沉重的拉力，我咬紧牙关，身体摆动起来，看准时机松手——
“噗！”身体落在平台上，发出一声闷响，不如苏汐瑶轻盈，但还算稳当。接下来的连续跳跃是难点，需要极强的节奏感和空间判断。我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锁定下一个落脚点，起跳、落地、再起跳……箱子在脚下微微晃动，但我稳住了！最后一个跳跃，面前是那个两米高的“断崖”。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我没有犹豫，纵身跃下！
失重感短暂袭来，我立刻抱膝收腹，在触地瞬间肩膀侧倾，顺着惯性向前翻滚——一圈，两圈，有点控制不住势头，第三圈差点歪倒，但我用手一撑，总算踉跄着站了起来。
“呼……呼……”我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浑身肌肉都在颤抖，但心里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15秒78，比苏汐瑶慢了不少，但对我而言，这已经是巨大的突破了！我做到了！
“太棒了條久！”苏汐瑶冲过来，高兴地搂住我的脖子，“你刚才那下连续跳跃帅呆了！我都差点以为你要掉下去了！”
我也忍不住笑了，和她击掌庆祝。这种通过努力获得进步的感觉，真好。连一旁其他几个一起训练的营员也向我们投来赞许的目光。
赵清欢看着我们，欣慰地点点头：“看来这两周的辛苦没有白费。你们已经初步掌握了在城市废墟中移动的基本技巧。记住，技巧是工具，冷静的头脑和正确的判断才是使用工具的关键。在真正的危险中，活下去靠的不是谁动作更花哨，而是谁更稳、更果断。”
我们认真地点点头，将他的话记在心里。
然而，就在训练接近尾声，我们收拾器械，准备放松一下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呜——呜——呜——”
一阵急促而刺耳的警报声，突然从营地边缘的瞭望塔方向传来！这声音尖锐得划破了营地相对宁静的氛围，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揪紧！
“一级警戒！边缘C区有情况！大量影骸聚集！重复，大量影骸聚集！”瞭望塔上值班人员的呼喊声通过简陋的扩音器传来，带着明显的紧张。
训练场上的轻松气氛瞬间荡然无存！刚才还在说笑的人们脸色骤变，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迅速而有序地奔向各自的岗位！有人去拿武器，有人去加固防御工事，动作快得惊人，显然对这种突发状况早有预案。
“怎么回事？”苏汐瑶紧张地抓住我的胳膊。
赵清欢眉头紧锁，快速对我们说：“是‘残渣’！估计是被什么动静吸引过来的小股影骸潮！你们俩，立刻回屋里去，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他说完，立刻转身朝着警报响起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指挥着附近的人：“快！所有人就位！启动备用紫外线探照灯！加固C区铁丝网！”
我和苏汐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但还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我们刚刚接受了训练，我们有了武器，我们……难道只能躲在后面吗？
“我们……”苏汐瑶看着我，眼神闪烁。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旋风般从我们身边掠过，带起一阵风，是江星澈！她已经全副武装，那把那对“狼牙”指虎戴在手上，红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利落的高马尾，随着她的跑动如火焰般跳动。
“老赵！什么情况？”她边跑边问，声音冷静而沉着。
“C区外围，至少三十只以上，大部分是残损型，但里面混了几只人型的，有点麻烦！”赵清欢语速飞快地回应。
“知道了！我去看看！”江星澈脚步不停，直接朝着营地边缘冲去。在经过我们身边时，她脚步微微一顿，锐利的目光扫过我们，“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想观战就找个高点的、安全的地方老实待着！别添乱！”
她的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不耐烦，但眼神却似乎传递着另一种信息。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向了警报传来的方向。
“條久，我们……”苏汐瑶看着我，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开山刀刀柄，跃跃欲试。
我的心跳得厉害。外面是数十只影骸！危险程度远超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但是……我们训练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吗？永远躲在别人身后，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略有小成”？
我看了看手中因为训练而暂时放在一旁的格洛克17，又看了看苏汐瑶坚定的眼神，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了上来。
“赵叔叔说让我们回去……”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但江姐姐说……可以观战。我们不去前线，就……就找个靠近点的地方，看看情况。万一……万一需要帮忙呢？”
我知道这个借口很蹩脚，但苏汐瑶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用力点头：“对！我们就去看看！学习一下实战经验！”
我们没有听从赵清欢回屋的命令，而是选择了一个靠近C区、但相对隐蔽且有遮蔽物的集装箱顶部。这里视野不错，能清楚地看到营地边缘那道由铁丝网、钢板和紫外线灯组成的防线。
此时，防线外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片影骸！它们形态各异，大多残缺不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疯狂地冲击着铁丝网。紫外探照灯的光束扫过，让它们发出痛苦的嚎叫，暂时后退，但更多的影骸又涌上来。几只形态更接近人形、动作也更敏捷的影骸，甚至试图攀爬铁丝网！
营地里的守卫们依托工事，用长矛、斧头、甚至自制的弓箭奋力抵抗。赵清欢在其中指挥若定，不断下达指令。江星澈则如同鬼魅般在防线最危险的地带游走，她的身影快得几乎看不清，每一次“狼牙”挥出，都必然有一只影骸被粉碎或重创！她的存在，极大地稳定了防线。
战斗异常激烈。嘶吼声、兵刃碰撞声、呼喊声、以及紫外线灯灼烧影骸的“滋滋”声混杂在一起，刺激着我们的耳膜。
突然，一只动作异常迅捷的人型影骸，趁着守卫换防的间隙，猛地撞开了一处略显薄弱的铁丝网连接点，嘶吼着冲进了营地内部！它目标明确，直接扑向附近一个正在给弩箭上弦的年轻守卫！
“小心！”苏汐瑶失声惊呼。
那守卫显然经验不足，吓得愣在原地。
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喧嚣！
我手中的格洛克17枪口冒着一缕青烟。在刚才那一瞬间，我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本能地举枪、瞄准、扣动了扳机！子弹精准地命中了那只影骸的肩胛骨，打得它一个趔趄，动作停滞了一下。
虽然没致命，但这短暂的停顿已经足够！
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掠过！江星澈已经赶到，“狼牙”带着破空之声，直接轰碎了那只影骸的脑袋！
她回头，看了一眼集装箱顶上的我们，眼神复杂，似乎有惊讶，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认可？但她什么也没说，立刻转身杀回了防线最激烈处。
危机解除，我和苏汐瑶都松了一口气，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我握着枪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刚才那一枪，有运气的成分，但更重要的是，这两个多月的生死挣扎和艰苦训练，似乎真的让我有了一点在危机中做出反应的能力。
战斗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在营地守卫们的奋力抵抗和江星澈的强力清剿下，这股影骸终于被击退。防线外留下了几十具正在融化的黑色残骸。
警报解除，营地恢复了秩序，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以及每个人脸上未褪的紧张，都提醒着我们现实的残酷。
我们从集装箱顶上下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今天，我们不仅仅是“观战”了。我们亲眼见证了营地的防御力量，见识了江星澈恐怖的战斗力，也……第一次在真正的危机中，用自己的力量，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枪，参与了战斗。
“我们……好像真的有点用了。”苏汐瑶看着我说，眼神亮晶晶的。
“嗯。”我点点头，握紧了拳头。训练的日子不会停止，因为危险，从未远离。而我们，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